還是沒有長進 - 家務

離家快五年了，經濟獨立，也結婚成立了自己的家庭
中間在自己能夠負荷的情況下跟父母對話，希望能夠消除以前的痛苦，
至少也要讓其他的小孩稍微少受點折磨

我還以為父母稍微有點長進了，一時心軟碰了一次面，
結果呢，又是我受苦
除了我現在有自己的家可以躲起來修養傷口，
聽到白爛話可以不用擔心不遵從的話晚上沒有地方可以睡，
對方都沒有變。

說你遠道而來，陪你吃個飯，出去走走
我拼命地趕工，睡眠不足抵抗力差，感冒咳得快吐血，你視若無睹。
還是一樣把我拉去我並不愛的遊樂園玩，藉口我老公沒去過非得去看看
也沒問過除了你以外到底有誰喜歡去遊樂園
我知道你不過是喜歡幻想我還是二十年前那個對你言聽計從的小女孩，
現實如何你是不看在眼裡的

一開始玩，我也知道你只是要驗證幻想，想讓你高興一下無所謂
就隨著你去
我自己的聲音越咳越沙啞，到了中午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你的一連串
"你小時後才這麼高..還記不記得"
婉轉地用自己也聽不出來像人的聲音說跟你說我頭昏腦脹得回去休息
你開始指示我的人生，從作息起居工作時間人生規劃工作名稱到老闆
總之就是因為我不全盤按照你的做法才會感冒，
讓你這麼操心
婉轉地說其實我並不愛到遊樂園，從還那麼高的小時候就如此，
你興高采烈地說那麼我們下次到日本的遊樂園玩
老公在一旁擋也擋不住，反正你可以換成他聽不懂的語言
我用力地擠出一句"人生重要的事情很多，不可能樣樣都合乎你的要求"
你愣了一下，轉而開始說
"像你弟啊..."他的人生如何如何被你操縱，大學科系按照你的喜好選，
大學的朋友也按照你的喜好，畢業後工作還是按照你的喜好，
完全無視於他的科系和你安排的工作完全沒有相關性，根本不可能接得上
反正在你那渾沌的腦袋裡，有個電字的事情都一樣，
最好是唸電腦動畫的人轉頭可以去做IC設計啦...

你講得累了，說要回旅館去睡個午覺，說要我們在遊樂園裡"玩得盡興"，
等你睡完午覺再會合
我和老公站在遊樂園裡，不能回家，會來不及回來接你
太陽很大，不知道是你離開了我一下輕鬆起來，還是發高燒
我只覺得人輕飄飄地，好昏
老公找了最安靜的角落，我們坐著休息，沒有一句話，就是我不停地咳嗽
好像肺都要咳出來了

晚餐時間我咳得沒有辦法吃
餐廳裡其他客人都轉頭不看我的方向
我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你的任何愚蠢問題
老公很努力地想跟你解釋電腦動畫和IC設計沒有關係，不要逼弟弟那樣走
很努力地想告訴你我們的工作內容到底是什麼
你只想知道我們的工作"學科"在台灣的大學聯考排名如何
然後一項項地批評，說你以前認識的唸這一行的朋友如何人生不順遂

最後你終於說了一句"這樣我很擔心"
轉頭跟老公說，我小時後身體虛弱，某次發高燒看醫生，
不知道是不是醫生開錯藥，藥一吃下去，整個人顏色都變了
媽媽說快叫救護車，你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怎麼叫救護車"
後來鄰居把我弄去醫院
老公沒有回話，我氣得發抖，你很得意自己是會為子女擔憂的父親
說要我記得寫母親節卡片

我知道你只是個沒用的人，笨和沒用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不該因此恨你
我氣自己，為什麼我要這麼辛苦地長大，雖然有父母卻是只會使喚人的父母，
只會批評人的父母
你們的手腳都不是為了照顧子女而長的
故事中平常雖然嚴厲的父親到了子女生病時
會背著孩子飛快地跑過幾座山頭去找醫生，也不過就是故事
你一輩子沒有抱過小孩
我看著故事中的嬰兒的我，在搖籃裡挨餓生病大哭到聲音沙啞，
沒有人會伸手抱一抱
親戚朋友們總是說，他們側眼看了看我父親，以為他該去照顧小孩，
從來沒有，就放任我在黑暗的房間裡哭到聲音沙啞
沒有人動我，媽媽也不在，喉嚨好痛，沒有聲音，
要自己爬著去找水喝，找到了杯子，裡面沒有水，我被痰咽住，反而吐在杯子裡

我好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地長大

你說了好幾次要我記得寫母親節卡片
我不懂她為什麼能讓自己的小孩這樣長大，雖然你們誰也沒做什麼錯事
不過是什麼也沒做罷了
我大約也不會寫母親節卡片
誰也沒做什麼錯事，還是我當壞人吧，我不想寫母親節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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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ever fights monsters should see to it that in the process he does
not become a monster. And when you look long into the abyss, the abyss also
looks into you. --Nietzs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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