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定數 - 單親

上一次來這邊寫完文章之後隔不到兩小時吧，

就在大年初一，我爸就中風了。



還記得當晚跟幾個後媽那邊的親戚七手八腳的把人抬上車，


送到最近最有信心的大醫院住院，
短短的幾小時，就打亂了這大半年的規劃。



爸的狀況現在還沒穩定，反覆進出加護病房，

他的家屬對他的怨恨跟關心幾盡打平，

他留下來的債務還壓在很多人的身上，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不過看著他這樣，我會感覺到痛苦，卻不想流淚。

我只是覺得，這是一種生命的必然。



不管曾經多麼憎惡，曾經多麼熟稔，

總是會有些時候你會覺得他需要自己去度過自己的劫難。


我們這些作子女的作太太的，除了幫他把周遭的事情給打點起來，

剩下的也只能靠他自己。



這終其一生他都在把他的擔子丟出來給各自的人各自承擔，

這次的事情終於變成只能靠他自己承擔了。



我希望他可以挺過來有更深一層的成長，

也可以看看他身邊的人已經是多麼堅強，堅強到已經可以支撐起一個家了。


也可以看看這些年的恩恩怨怨究竟是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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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我還是要說，我真的不覺得我屬於你這個家庭。



你知道嗎？


我雖然難得的連續好一陣子都在家裡了，該忙的公事也都請假回來了，

明明就還有後媽跟兩個弟弟，我卻得一個人住在空蕩蕩四層透天的房子裡。



我還得為了一些不忍心的話，來讓後媽說我處處干涉她，

要我再講就自己來照顧你，我豈是如此用意。



明明兩個都只是想要照顧你的人卻要彼此猜忌，

我並不認為這是單親家庭的問題，我只是覺得，

你們的後悔和不果斷才是持續糾纏著恩怨的主因。


我之所以果決果斷，再痛都願意對自己的抉擇犧牲，

就是因為我看了你們太多的慘痛案例了。


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爸，你自己要好好過，
錢，真的不是你這輩子作人作成這個樣子的原因。



你知道嗎？

小時候雖然我會生氣，但是我寫得一些比較深的日記是會讓你看到的，

我會希望你多瞭解我一點，知道我是怎麼樣的關心你。



我也知道你會用你的方式關心我，雖然那種方式不見得是個正確的方式，

我也知道有一段時間我曾經是你生活的重心。



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你很瞭解那是我的風格，

你大概也是少數幾個知道我到底想幹麼的人，


可是正因為我是這樣的人，我也只能眼睜睜看你自己繼續過你這樣的生活，

因為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知道嗎？



我可以在我能不留痕跡的施力點悄悄施力，

我能做的事情隨著年歲增長正越來越多，


但是爸你呢？

你就想要這樣繼續下去嗎？



爸？


每個子女都希望自己的父母在老年多少可以自己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可是你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多到讓人擔心你已經沒有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可以過了。



爸？

你能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幫你嗎？

幫你還掉你的債，就能夠給你什麼嗎？

你想要的，還能夠有餘力去追尋嗎？



爸？

看著你頭上貼滿術後保護傷口的繃帶，插著呼吸管的你，


我知道你很安全，我就是知道，我感覺的到，

但是我卻也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你想講什麼。



遺憾嗎？悔恨嗎？不捨嗎？驚疑嗎？猶豫嗎？


你眼旁的淚，那是你自然的現象，可是你是為了什麼而流淚啊？



爸？

我和你之間有種莫名的默契，我很清楚，

不需要透過言語我就能看懂你的意思，可是那多麼讓我傷心。




爸？


我真的沒有要你還什麼啊！

應該說，我們都沒有要你還什麼啊！



我過的很好，有我自己的生活，有我自己的目標，有我自己的未來，

弟妹他們也是，我們互相扶持就會是一家人。


只要我們不要再糾葛於那些早就已經過去的事情，

其實真的已經可以讓塵歸塵，土歸土了。



爸...........


趕快找到你想要去的地方，趕快好起來，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是你的盾牌，幫你擋掉你所有的風雨。




爸.................


這幾天在病房裡，我有多久沒有這樣對你說話了，你知道嗎？


一定一定要好起來啊......



弟弟他們都還需要你，你知道嗎？

你還這麼年輕，你知道嗎？

姑姑們也都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自己要好好扛起自己的一片天，過好自己的生活，知道嗎？



唉......多叫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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