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 異國戀

我阿姨假如還在的話，應該快要五十歲了吧？


他是我媽媽最小的妹妹。根據我媽的敘述，她從小就是一個叛逆的孩子。

但是他跑的非常快，國小時，一百公尺就可以跑出13秒的成績。


在阿姨婚禮上，我當時擔任小小的花童。我看著D先生牽著阿姨的手，

兩人的幸福洋溢配著老照片，是剩下可以回憶的。

當時我都叫他 Uncle D。他的金髮碧眼都不是讓我特別驚訝的，

而是他台語很流利這點讓我訝異。但是他的國語也不差，

所以在小時候即使英文不好，還是可以跟D先生溝通。


D先生和阿姨是在補習班認識的。我記憶中，他們總是在一個小房間裡頭，

將白色香煙不斷的點燃、捻熄。可是一出房間後，他們也都變了個人似的，

笑容滿面。


他們在台灣一起養了三隻狗，還有一缸的魚。我還記得最老的那隻狗總是害怕

打雷。第二隻狗是一隻怕人的狗，總是在逃跑。第三隻狗是他們在山中撿到的，

坐上車就會開始變得膽小，因為讓牠回想起被拋棄的情結吧。


他們的小公寓硬是在走廊的前頭擺了一架兩層式的小鋼琴。雖然我從來沒有聽過

阿姨彈琴。卻聽說她難過的時候都會彈彈鋼琴。


結婚後，D帶著阿姨還有三條狗一起前往美國了。聽說是因為在台灣他們一直

生不出小孩來。即使懷孕了，也一下子就流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才去美國，

希望展開新生活。當時還小的我，比起阿姨還有D，我還比較捨不得那三條狗。

因為養狗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在快要升上國中的那年，我們全家去美國探望住在C州深山的阿姨還有D。他們住的

地方離最近的商店大概有一個小時車程。木造的小屋，坐落在深山中，讓我想起了

一個男孩離家，卻因為森林太冷就跑回家的故事。山中小屋的地下室擺版了金庸

還有其他華文小說，以解阿姨思鄉之情。但是地下室終年濕冷，只能拿來擺書而已，

並不適合當書房。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直到山中小屋才明白這句話的道理。

這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兒子也出生了。當時我好羨慕這樣的生活，晚上外面還有山貓呢！

但年紀還小的我，卻還沒看見阿姨笑容背後的那些悲苦。


離開山中小屋後，阿姨大概兩三年才會回台灣一趟。但是回來都很匆促，所以沒什麼

時間理會我們這些晚輩。畢竟阿姨年輕的時候也挺受歡迎的，朋友可能不少吧。


直到阿姨他們搬到更偏僻的I州後，我才又跟他們連絡上了。D擔任某語言學校的

負責人，所以就偷渡讓我可以用不知道什麼名義進去語言學校，但是不需要負擔太多

費用。剛好D因為中國的業務，順便來了台灣一趟。媽媽為了表達感謝之意，就叫我

跟D一起去吃個飯，順便聊聊天。和D在台北鬧區簡單吃個飯後，我們全家人發現

他目送我們直到完全離開他的視線，才轉身進去飯店。


「真是有禮貌的人啊，外國人就是不一樣。」老人這麼碎唸著。



到了I州後，過了一段快樂的生活。只可惜阿姨還有D已經搬離I州去中國了，

所以也沒機會遇到。在與當地待了比較久的學生混熟點後，我開始向他們稍微打聽

D的事情。一開始只是閒聊般的當個話題罷了，但沒想到答案卻出乎我意料。

「他是個很冷漠的人，幾乎沒有關心過學生啊。」

「D喔....，沒看過他在辦公室以外的地方，現在新的那個還比較好。」

當時我只覺得D可能因為工作的關係所以才希望與學生保持距離吧，

只是沒想到那時候的他才是真正的樣子。


搬到中國後，他們吵架的事情好像慢慢的不再是秘密了。

我媽每次聽到阿姨打電話過來，總覺得壓力很大的樣子。

慢慢的，我也感受到阿姨這兩年好像氣色愈來愈差，而且整個脾氣也變得不更不好了。


「欸，你去幫我買這個好不好？」阿姨一向都是很青少年的口氣跟我講話。

有一次我去捷運站用機車載她，她還假裝是我女朋友一樣的給我熊抱。


直到某一天，我臨時回老家一趟，發現媽媽不在家。

「你媽臨時有事情回娘家了，好像是外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也沒有多問，只覺得爸爸比平常看起來還要更嚴肅一點。

躺在床上我打開手機，找到媽媽的電話，撥出後卻發現鈴聲不太一樣。

但是我也不以為意，在床上補了個眠。過了不知道多久，電話突然響了，

卻不是我平常設定的鈴聲。

「你怎麼突然跑去花蓮不跟我說？」

「我現在在xx，你阿姨走了，我現在很忙，電話費很貴，再見。」


我腦中空白一片。我第一次聽見親人過世的電話。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沒有太多悲悽，只有事實，還有交代事情而已。



「你阿姨跟D吵架....結果一氣之下就直接從陽台跳了下去....。」

媽媽第二次的電話中很冷靜的交代這件事情。




事後我一直在想，這到底是異國戀造成的悲劇還是？

其實不管是異國戀，還是台灣人配台灣人，或是任何人配任何人，

都有機會出現這樣的悲劇。所以根本不應該去恨白人。


不過文化差異造成他們的嫌隙這是事實。不同文化背景教育孩子的方式

實在是天差地遠。我想還有許多我看不到的地方，使得他們爭吵不斷吧。


異國戀沒有什麼不好，它就跟許多戀情一樣，是建築在某種堅持之下的。

拜金女喜歡有錢人；貧乳控喜歡小奶妹；.....；......。

你應該可以找出一百個例子來，會發現大家都有自己的堅持。

這有任何對錯嘛？你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異國戀者最麻煩的問題是在瞧不起台灣人，而非崇洋。

雖然許多人一窩蜂的推文攻擊，而有些人則開地圖兵器反擊(交不到女朋友等等)。

兩者都不可取，但是都有可憐之處。

前者受制於人類從眾的特性；後者則是不尊重人。

(這是我個人大概的感受，並非分類)



所以這個版存在的必要是什麼？分享獵洋人的經驗？

還是討論與不同文化人類交往的分享？

老實講我真的不懂了。



最後秉持著多元文化的精神，建議這個版可以納入

CSR ( Cross Species Romance )

CPR ( Cross Planet Romance )

CGR ( Cross Galaxy Romance )

等不同形式的戀愛。因為相信這些族群的戀情在交往過程中，

相信也會因為價值觀的衝突而有些困擾。

希望這個版可以開始開拓不同的方向，讓更多躲在陰影處的人，

明白世界上有著跟他一樣困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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