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撕破臉了 - 家務

30歲又5天，終於跟媽媽撕破臉了
手機排班、文長語無倫次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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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非婚生子
小時候幾乎都是外婆在帶
偶爾偷偷回南部還會去看以前外婆家的巷子
對媽媽的印象大概就是出外不知道做什麼工作、大家樂、麻將
還有很偶爾的會看到零食
以及對我的期許，以後當醫生開診所


小時候真的很乖
主動把自己打理好
早早就能自己洗澡吹頭髮做家事
儘管在幼兒園裡有“爸爸的孫女”在
儘管被笑是沒有爸的孩子
儘管大家都知道我是爸爸在外面生的
就算被欺負、就算被大家圍起來把內褲脫了

只要回家把自己打理好
不要闖禍、不要哭、不要抱怨
外婆給我糖吃，媽媽來接我回家
我覺得我當時是幸福的
*

再來就是國小了
大概在那個時候被貼上了標籤
“說謊的孩子”
還記得是小學三年級，老師姓林
當時接收到的就是某十字會的募款要求大家買肥皂
媽媽不能接受強迫買肥皂這件事
老師也說沒有“強迫”
在當庭廣眾下被賞了一巴掌，我變成說謊的孩子
從今以後做什麼說什麼都打折扣
連糖果包裝爆開剛好入嘴噎到，都變成偷吃糖果

跟哥哥吵架說什麼都是我說謊
少了什麼也是我說謊
“我沒有說謊”這句話已經成了謊言

至少慶幸的是還能參加社團，光明正大搞得很晚再回去

*
大概11、12歲之間，爸爸過世了
那些大我快30歲的平輩孩子們怎麼會對我有好臉色呢？
開始上法院、遺產的爭奪

“如果你不跟法官大人說爸爸都沒來看你、沒有養你我就死給你看”
“爸爸都沒有養我們，你要這樣跟大人講”

我已經不記得大人都問些什麼話了
只記得那段時間都是在律師事務所翻著民法度過
每天每天，一頁又一頁的民法

那時我小學五年級
也是我記憶裡最缺失的一塊
最熟悉的是黃書皮的民法
以及爸爸的最後一面

大人之間發生什麼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每個禮拜都在等爸爸來看我
我也記得最後看到爸爸還站著的時候
是媽媽不讓爸進門，從窗戶看到一個70幾歲的老人在門口從早站到晚

下次看到就是躺著了

我只知道那天寒流來很冷很冷
爸爸來了不得而入，我不能見爸爸
就沒然後了

我從來沒說出口這些，我知道我說了代表我指摘了什麼

*

我哥很孝順
在我眼裡是斯德哥爾摩
被親情綁架的囚犯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看這個版
看到就看到吧

很聽話、該說是愚忠
從小用功唸書只因為媽媽的期許
希望以後能當醫生發大財然後賺錢養家
喜歡寫程式、不善於與人溝通交際
因為期許而放棄了被保送的資工還是電機
再去指考拼醫學系

好險被你拼上了
不然會要你重考吧？

畢竟我這個喜歡美術音樂的被貼上以後站壁路邊當乞丐的標籤呢
還記得提醒餓死路邊來找你要錢不要給

我記得你到大三還大四精神上快崩潰
跑身心科吵著轉系在家裡哭著吵架

我當時到現在同一句話
你轉系人家管的著嗎？

不過我也是很慶幸你念了醫學
大學還有實習環境
你終於醒了
想在小孩身上裝GPS
回家晚個兩小時就去警局大鬧的
把通訊錄全部打過一遍的
你終於發現這是不正常的了

現在我們都在看身心科
我希望能讓媽媽強制就醫，你不願意
就算了吧，你擋得住就好

我不希望你當時說的“要嘛一起走”發生
我不想看到、也不想處理

*

國中從南部搬到了北部
因為哥哥終於考上媽媽的夢想

整天泡社團、參加音樂美術的相關比賽
進了各種音樂社團發現自己是天才
一直請公假比賽跟班上同學沒太熟
去資優班閒晃解題莫名其妙就進去了
被欺負還可以光明正大回手
反正學校不會罰我

但我從來沒有自己的自由時間
從來不被允許跟朋友一起出去逛街
我甚至真的當了說謊的小孩
謊稱留校查看，其實在旁邊麥當勞教同學唸書
去樓下買個東西也不被允許

當時中午妳都會送飯過來
因為學校營養午餐不營養可能會食物中毒
到後來我都跟朋友交換了，朋友幫我跟你拿、我去合作社拿營養午餐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
看到妳我都不自覺的會反胃
某次腳扭傷朋友幫拿一週發現胃很舒適
認為可能這段路發生什麼事我反胃

直到大學才知道是看到妳就反胃

*

高中填了一個離家超級遠的學校
雖然要早起搭車，但我很開心
參加了管樂團，一樣光明正大晚回家
回家洗澡睡覺等著隔天出門
最討厭週末的到來

一如往常參加美術競賽
得獎了獎狀回去也是站壁的證明
到後來什麼都畫不出來
好險還有音樂可以讓我沉浸其中

然後下定決心大學填個偏鄉辟壤

*

大學入學後
系主任第一句話就是你還好嗎？有去看心理醫生嗎？
一段時間之後突然跟我說別回家了
這句話推了我一把

某天半夜的奪命連環扣之後
把SIM卡丟入了海裡

我才知道原來呼吸這麼簡單

大學交到了許多朋友
收服了許多學弟妹
幹掉了一票學長姐
雖然身體不是很好，但是那段時間最溫暖最快樂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就回到那時吧

當然還是有留個電子信箱藕短絲連用
其實只是怕哥哥擋不住罷了

一路過到今天
五天前剛邁入30

*
回到正題
好像官司打完有用到遺產
多少我不知道
反正當時未成年也碰不到
媽說了這些都處理掉拿來還債跟養我們了

沒關係
反正對我來說一開始就沒有
無所謂
一路長到30歲都有時都忘了遺產這回事

或許對方無意
但官司前後嘴臉的差別，再小的孩子也懂
一直自嘲自己是人工ATM

前一陣子發現自己被開了戶
裡面還有沒看過的金流
報案之前突然想到先通知我哥

果不其然
物盡所能的開了我的戶自己拿來玩
花了一段時間才抄掉戶頭
不知道有沒有被開其他的
對方說沒有我也當沒有了
我很累，不想有太多牽扯

又
最近一些瑣事跟爸爸家大哥聯絡上
哦，原來我身上還有股份啊
我都不知道呢，我聽說是賣掉了呢

現在回去問得到的
“我要是想幹走你遺產早在未成年就轉走了”
“爸當時沒養你”

當我蠢蛋？
我根本不知道有這筆的存在你現在賣了我也不會知道，何來轉不轉？
成年了把股份賣掉就是盜賣，幹嘛還掛在我名下？
盜賣前提也得要我知道我有東西被賣了。

當我蠢蛋？
這些話說的出口我信了我還懷疑自己智商


*
我看了12年的身心科與心理諮商
只為了自己能夠好好的回家
能夠好好坐下來談或是翻桌吵一架
不要連經過家門都會噁心

因為我理直氣壯
只是身體不爭氣很有反應
聞到類似家裡的肥皂味都會頭痛的程度

當我今天、哦是昨天了
看到訊息的沒有要幹走的這個屁話
我的突然覺得我堅持這麼久真的是個蠢蛋
我覺得我想認真面對這件事就是個白搭

我的人生做了12年的美夢
剩下18年的惡夢努力洗腦自己是場誤會

原來真相只是
12年的笑話、6年的惡夢、12年的白費功夫

我真的笑了
我笑自己這麼蠢

*

哥，如果你有看到這篇
這是從爸過世後到我現在真正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遲來的社會化之後
想要補償些什麼
所以努力的擋住那頭洪水怪獸
你們跟爸的爭執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那裡面的事情我不想管
甚至這些股份我也不想管乾脆賣了算了
我累了，我真的很累
你也可以放手了，你只是陷入斯德哥爾摩
不要連自己也陪進去了
我沒跟你說過這些是我知道你會愧疚
愧疚當時不懂事跟著踢了我一腳
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放過自己


一個對外婆說怎麼不趕快死一死的人
一個對小孩炫耀把同母異父的心障哥哥關在狗籠用狗鍊的人


我心理剩下的支撐點已經斷了
我要讓自己自由了
希望你能理解，然後奪回你該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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