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新娘 - 家務

我的父母不是本地人

他們結了婚搬來台北

我奶奶很討厭我媽

平均來說她討厭每一個嫁給他任何一個兒子的女人

我小時後他應該也不喜歡我

至少我有這種感覺

至少我知道我外公外婆從來不會像她對我一樣讓我不想靠近

我也覺得她對我說的很多話我都不會去跟任何一個跟我當時年齡相近的人類說


我爸一直號稱等我年紀大一點就要移民到我媽有護照的國家

但是一直都沒有

他一直要我媽不要申請這裡的護照　　因為她持有的護照很好
　
　　　　移民的時候可以依親　　　　

所以我媽沒申請


　　　　幾年前某政黨上台

　　　　規定本地只准拿一國護照

　　　　我媽再也沒機會變成公民

　　　　聘用她的公司需要有某些證明

　　　　她的年紀已經可以準備退休了　　　卻要出來工作


我自認就各方面來看

至少就以開發國家我這個年齡的人類來說

我的表現至少有前百分之40

成績不差 學校不差 個性沒重大問題 身體無重大疾病 沒作姦犯科 沒吸毒沒上癮

觀念守舊要面子的父母如果生了我這種貨色出來絕對會放鞭炮


我媽個性比較容易細心過頭 想太多 反應慢 理解能力慢

他大我爸5歳，當年我爸死追活追

　　　　當年如果沒有她供著我爸絕對唸不完大學

　　　　也絕對沒有現在的成就

　　　　我媽當年如果沒有我爸

　　　　她學歷在當年非常好，我外公最疼的女兒就是她

　　　　絕對不至於浪費了我外公送她去外面唸大學的學費

　　　　她最起碼可以自力更生

　　　　而不是把幾十年的時間花在家裡面變黃臉婆

　　　　她當年就很漂亮，以她現在這個年紀來說我覺得她也算不錯

　　　　至少我想說我老了會長得類似她那樣心理不會很驚恐

　　　　我個人認為雖然她的邏輯大有問題，但是她至少不會不安好心、存心害人或騙人

　　　　現在事情會變成這樣和她的邏輯有很大的關係

　　　　或者說她的邏輯變成這樣和我爸的行為脫不了干係



　　　　我爸媽從小就在外人面前手牽手

　　　　人家都說他們是模範夫妻

　　　　直到某天我爸有一任女朋友打過來告訴我媽

　　　　原來我爸從我國小開始就在外面賞花

　　　　一朵接著一朵

　　　　其中一朵基於某種理由拿起了電話打過來


　　　　如果大家記得國高中時代班對分手的慘狀

　　　　請自動把班對的在一起時間延長至20+年

然後重新想像女方的反應

我媽在那幾年間瘋狂買化妝品、保養品、衣服

　　　　
　　　　　我爸就指控她偷錢

　　　　說她結婚這麼多年一直在偷錢

憑我對我媽的了解

事實是她沒有那麼機伶

如果是我 我爸現在八成會一窮二白

但是我媽不是我



　　　　我媽有一次看到我爸手機
　
　　　　裡面有不明簡訊

　　　　發信人是我爸的下屬

　　　　內容親暱

　　　　如果我有愛人也不會用用字這麼驚悚的簡訊去表達我的愛意

　　　　我爸辯稱那是年輕人的用語

　　　　對方只比我當時大八歲


　　　　有一天我撞見他們兩個在公眾場合臉蛋相距不超過一公分

　　　　　　
　　　　　那天晚上我爸跟我道歉

　　　　　然後問我覺得離婚怎樣

　　　　　我跟他說我沒跟你結婚

　　　　　你離不離婚不是我該決定的

　　　　　
　　　　　　那一晚之後

　　　　　我爸再也不認那一晚有發生過任何事

　　　　　堅稱他跟那女的是清白的

　　　　　這種睜眼說瞎話的行徑簡直比扯鈴還扯

　　　　　所以那天晚上你跟我道歉是到假的囉？

　　　　　他就說他沒有跟我道歉

　　　　　那那天晚上你們的臉那距離是怎麼回事？

　　　　　他說沒有這回事


　　　　　我小時候有一次陪同學集體作弊被人告發（我和另一位同學寫好答案傳出去）

　　　　　老師叫我們全班有作弊的站起來

　　　　　我們1/4站了 但是有些人有作弊沒站

老師分別審訊問我們每個人之不知道有誰有作弊但沒自首

我知道老師會問這個問題 所以就擬了一套說辭 說我不知道

應該是講得跟真的一樣

那些同學最後當然還是被抓到了

老師火大之下告訴我父母: 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會說謊


當時我爸就一付很痛心的樣子

說我污衊了家裡的門楣

我奶奶聽了會很傷心云云(那我外公外婆勒?我奶奶又不喜歡我她會很失望嗎?)

怎麼我會去學了說謊這麼天打雷劈的事勒



結果呢?


看看誰現在當著我的面睜眼說瞎話臉部紅氣不喘的

我到底是跟誰學說謊的啊

我當時年紀小不懂

但是他那時也是個中年人

他會不知道他在怪我什麼?

他會沒發現自己講話三分真七分假嗎?

他到底當時是拿什麼立場來對我發表演說啊?



他很努力結交德高望重的人脈

所以偶爾有小宗教機構會找他去演講

那是在他道過歉的那晚之後

我跟他說

你這種品行好意思上台跟信徒分享?

他也很有悔意的推掉了那一次的演講


我媽在事發之後也會找宗教領袖或輔導來跟我爸良心對談

這些都是我爸號稱他很尊敬的人

曾幾何時


我爸忽然開始怪我跟我媽

說我們去外面控告他

導致他的社交圈蒙上陰影

導致他不能去演講

說我們到處去亂講話


你好意思做還怕給別人講?

你這種品行好意思去宗教機構裡弄臭人家的名聲?

我確定我沒有四處跟人亂講

我媽應該只跟宗教機構的一些核心的人講

她又不是很愛說話 朋友不多 口條也算不上流利，國語也不是她

　　　　　　　的母語


　　　　　　接著他的指控越來越誇張

　　　　　　他說我媽偷錢

　　　　　　咬緊這一點

　　　　　　他動不動就扣我媽生活費

　　　　　　他爽

　　　　　　傳封簡訊

　　　　　　你之前跟我出國的旅費　　我以後從你的生活費扣

　　　　　　那你為什麼不出國前先講？



　　　　　　我媽根本講不過他

　　　　　　一開始的時候詞不達意

　　　　　　越講越不對勁


　　　　　　我爸是個舌燦蓮花的人

　　　　　　以前的婚姻輔導員跟我爸單獨談完之後

　　　　　　曾經用輕視的語氣把我媽打發走

　　　　　　連談都省了



　　　　　　接著其他更誇張離奇的指控都出來了

　　　　　　說我家很髒

　　　　　　奶奶來我家住都不敢上廁所

　　　　　　這樣說吧

　　　　　　我媽有潔癖

　　　　　　如果我家廁所很髒

　　　　　　奶奶去南部寺廟理佛一定得憋尿整個月

　　　　　　這是我媽的錯　　因為他不好好打掃家裡

　　　　　　（我家住山區，溼度高、東西常發霉，家裡之前有請鐘點工幫忙

　　　　　　　但是後來我爸不給請。房子的面積又不小）


　　　　　　
　　　　　他說我媽故意為難他

　　　　　到處說他壞話

　　　　　處心積慮騙他錢

　　　　說我護著他，把黑的都講成白的

　　　　真不知道是誰說誰

　　　　每封簡訊都有兩三封的長度

　　　　我以前試過被他氣到在學校哭出來

　　　　
　　　　他常常傳一些仰天長嘆的簡訊

　　　　感慨自己的小孩不像偉人一樣（學伯夷叔其餓死在山裡是件好事嗎？）

　　　　　　　　　　　　　　　　　　我覺得偉人可能真有其偉大之處

　　　　　　　　　　　　　　　　　　但是我自己認為很多都是歷史渲染

　　　　　　　　　　　　　　　　　　　政治手段推崇造成的。而我爸感慨的

　　　　　　　　　　　　　　　　　　　點都是些不讓我覺得偉大的事蹟，甚至

　　　　　　　　　　　　　　　　　　　讓我思考這些偉人人格到底有沒有問題

　　　　感慨我不像堂妹學琴學跳舞、看他回家不會撲上去抱他

　　　　好像我這樣就很不道德

　　　　感慨我這裡不好　　那裡不對

　　　　全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他可以感慨很多封簡訊

　　　　所有他認為我有的缺點都拿來數一遍

　　　　他到底是想勸勉我還是只是想抱怨我對他而言不夠好？


我唯一的感想就是他中年危機進化到更年期

　　　　而且我可以感覺到他不滿意


　　　　他對什麼都不滿意


　　　　我同一個句子可以任意切換成至少三種不同的地區語言

　　　　我長相就算說不上相當好看也至少有普通水準

　　　　我在他朋友　在奶奶面前也都一讓再讓

　　　　我也沒有遊戲機、蘋果電腦、沒有機車、買衣服都打折買

　　　　
　　　　我不覺得我是個糟糕的人類


　　　　我也認為傳簡訊向別人感慨對方的細鎖缺點是件用意不良的事

　　　　但是我回的簡訊都算委娩　



　　　　後來他把他家鄉的家人都扯出來了

　　　　奶奶　伯父　伯母　堂妹們

　　　　每個人都有偉大的情操和高潔的志向

　　　　神聖　守時　他們做錯事絕對情有可原

　　　　每件跟家族團員扯上關聯的事都被他擴大渲染

　　　　＂和我的家人吃飯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有一次為了年夜飯（有某些因素不是年三十吃）

　　　　我打電話去他家鄉問時間，以免交通延誤

　　　　伯父：沒關係　我們很彈性

　　　　伯母﹔你們什麼時候要來就再煮啊　

　　　　奶奶﹔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最後他們給我估大概八點有的吃

　　　所以我就照這時間訂票

　　　定了之後他打電話來責問我（以下內容節錄他常有的簡訊用字）

　　＂奶奶很重視團年飯啊！你怎麼可以這麼晚到？是不是存心要我難看？我知道你跟
你媽都滿肚子怨恨、你媽處心積慮從我身上撈各種油水、我知道你媽恨我，但是難道你
要這樣遷怒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年事已高.....!@#$%^&*(　＂

內容曲折文情並茂綿延不斷狗屁不通

當時的我脾氣比現在好的多，解釋了半天之後他說

　　　　　　"團年飯六點開始吃你這麼晚到做什麼？"



　　　　　　　　　　幹誰跟你說六點吃的？死去的爺爺嗎？

　
　　類似這種他自以為家鄉親戚定下來的虛擬規則在生活中不斷被套在我身上

　　我常常事到臨頭才發現白忙一場、被耍了

　　他們來玩所以我要去租車，但是他們來了才說根本就沒打算開車，他們比較想搭捷運

　　虛擬的各種計畫都要等我打長途電話才能確定是我爸一手安排但是號稱是他家人安排

　　他也很愛拿這些虛擬規則為由嫌東嫌西

　　等我看到親戚才知道我被白罵了

　　我爸就嘻皮笑臉講得好像只是個玩笑一樣

　　其實他當時用的字可重了，但是我又不能在奶奶面前把話講明

　　他從來沒爲這些不實言論道歉　　　從來沒有


　　有一次這些親戚來

　　我爸叫我去當地陪因為他很忙

　　我去了

　　那時是聖誕節
　
　　我問我爸要什麼禮物

　　他說很感謝我有這份心

　　請他親戚吃頓飯就好

　　那時候來的人有4大2小

　　我的家教薪水一個月大概4 5000塊

我咬咬牙就答應了

我爸隨後傳了一封簡訊來 建議我帶他們去吃牛排

我馬上打回票 他指名的牛排店光我跟兩個小的吃飽加服務費就不止我的家教錢了

然後我爸就說

幹麻這麼小氣，我知道你銀行存款很多啊



　　我聽了只想哭　
　　


　　他曾經承諾家裡的重大開銷他還是會付

　　但是他現在越來越常選擇性遺忘這條承諾

　　什麼東西都要跟我媽五五分帳

　　我媽賺多少錢他賺多少錢？

　　真的要算錢他應該把我媽當年的機會成本用現金折現法全部算回來

　　還有他現在的成就我媽絕對有理由抽他成

　　而且打掃房子養小孩這麼多年一顆婚戒這麼便宜啊？




　　今年母親節

　　他送我媽一套來路不明的珍珠

　　他號稱價值五位數

　　我媽後來跟我說包裝盒跟裡面的物品其實是不符合的

　　但是他藉此拒絕讓我刷信用卡請我媽吃飯（其實我平常報自己的名義去吃東西

　他也不會講話）
　　
　　我看他在氣頭上就說那我請這一頓吧，他不用出錢

　　他此時人在家鄉陪他偉大的母親

　　又傳簡訊過來說我媽送給奶奶的禮盒裡有7個洞卻只有5個餅

八成我媽在抽油水 (那盒東西其實是人家扥我媽送給我,但是我又不吃甜食所以用我

媽名義轉送奶奶，包裝得很漂亮但是我跟我媽都不吃零食有什麼油水好抽)

　　收人禮物反過來責問人家抽油水就算了

　　我在母親節的話題上擺平了他

　　正想好好享受我的血汗錢

　　他又傳簡訊來翻舊帳　　說我媽故意找他麻煩（他向我媽索取護照影本未果）

　　　　　　　　　　　　　　　　　　　　　　　他以報稅為由跟我媽要

　　　　　　　　　　　　　　　　　　　　　　　　我媽打給他的會計師

　　　　　　　　　　　　　　　　　　　　　　　　會計師說他根本不需要
　
　　　　　　　　　　　　　　　　　　　　　　　這份影本，所以我媽不給。

　　　　　　　　　　　　　　　　　　　　　　　我爸後來興師問罪，改口說

　　　　　　　　　　　　　　　　　　　　　　　　是銀行貸款要用，但是當時

　　　　　　　　　　　　　　　　　　　　　　　　我覺得我媽沒聽清楚，因此我要求

　　　　　　　　　　　　　　　　　　　　　　　　我爸去向她解釋。現在我爸打簡訊
　　　　　　　　　　　　　　　　　　　　　　　　
　　　　　　　　　　　　　　　　　　　　　　　　來，說我媽逼他去求她給影本

　　　　　　　　　　　　　　　　　　　　　　　　。問題是我爸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

　　　　　　　　　　　　　　　　　　　　　　　　解釋給我媽聽，現在反而來怪罪
　　　

　我解釋完這一大串，手很酸

　我爸不斷試圖丟別的話題進來

　每次我和他針鋒相對槓起來他都這樣

　甚至有時候會用很煽動性、誇大不實的言詞來扭曲事實

　說得好像我媽都理虧

　但是我這次非常堅持沒有被他其他的話激怒

　把影本的事不厭其煩的解釋再解釋

　他閉嘴了　　　





　隔天他又傳簡訊來

　跟我說他覺得我跟我媽事事和他做對

　他不想爲我們做牛做馬，因此房子不弄了（他想做裝潢，我房間漏水很嚴重）
　　　　　
　　　　　　　　　　　　　　　　　　　　　有一堆螞蟻，我想找人來做防水跟打蟲

　他只負責裝潢的錢，防水跟打蟲我媽要付一半


　我認為這事簡直沒道理

　打蟲跟我媽無關他不想付應該是叫我付吧？

　這很明顯的針對我媽

　而且他幹麻忽然提這件事？


　大概跟我前一天把他講到無話可說應該讓他感到很無能沒有關係吧


　
　想到這裡我覺得他做人做到這份上也很可悲
　
　他不能像我小時候一樣拿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堵住我的嘴

　我有比我媽良好很多的口才還有鬧事能力（我有一年就讓他在奶奶面前很難看）

　他想要一個家庭

　但是是他理想中絕對不會惹他生氣的家庭（地球上沒這東西）

　我甚至覺得他跟奶奶在一起也沒有很快樂　（奶奶個性........）

但是他自己萬事都不滿意我也沒辦法

他現在唯一能鎮壓我的方法就是錢

所以他就把裝潢的話題丟出來

因為他知道我沒這個經濟能力

一定最後要向他低頭 (我媽說他這種仗著自己地位/錢/口才 欺負人的事不是第一次)


管自己的小孩管到這種份上真的很可悲


我在家裡就好像在上談判課程

我這幾年學會保持一個堅定的立場

預設每一句話背後帶來的各種可能性

怎麼操弄人的情緒

揣摩我爸的腦袋到底在怎麼運作

記憶以往類似的吵架是如何收尾


我覺得我學了很多

變得很堅強 成熟

但是這也讓我很累

這些時間我可以拿去做其他很多的事

但是我卻把他耗在一個年紀半百的男人身上

何必呢我


如果這段時間可以拿來談個戀愛多好

學個武術 瑜珈 畫畫


但是我卻得花心思計畫未來我媽年紀更大要怎麼辦

萬一我激怒我爸到某一條極限他停止我的學費跟生活費怎麼辦

萬一他那種說話不負責任的態度扯上官司拖垮我們怎麼辦

我要怎麼順利讓他把我的學費付完到我可以自立為止

我要怎麼確保萬一我出國唸書我媽要怎麼過活



我要怎麼確保我未來不會落到跟我媽一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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