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與展望 - 家務

這世上我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是我哥哥。
其他的都只是個名稱，沒想要聯絡也當他們不存在。

看漫畫看到一句話讓我很有感觸，很想要半夜來回顧一下我的母親。
『造訪女兒的所有不幸與幸運，全都是源自母親。』

我母親是個很虔誠的佛教徒，60歲了。
她現在每周有兩天去車程有2小時以上的佛堂當義工。

她的口頭禪就是"家業太重"，凡是工作不順、突然得癌症、感情出問題，
通通都是家業太重的緣故，要念經來消家業，動輒千部以上這樣在念。

我平常工作很忙，假日回家吃個飯，飯桌上的話題必定是佛堂實例見聞，
像是某2x歲女孩乖巧認真，有天昏倒突然送進醫院，才知是癌症蔓延全身，
全家人為她持經5000部後在去醫院檢查，癌細胞已經消弭無蹤之類的......

又，某某博士生一直畢不了業也找不到工作，在持續念經加上去當義工之後
順利在學校找到好工作之類之類的...

以我母親的說法，我家的家業很重，因為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
我父親後來再婚，卻玩股票失敗，明明也沒有負債
卻因為面子拉不下選擇了最傻的死法，那時我才高中。

我看得很開，我父親本來就是遊戲人生的類型，他自己選擇不再玩下去而已
雖然這種作法不值得鼓勵，但我很愛我父親所以也尊重他的選擇，
但在某些宗教的解釋裡，他這樣不算善終，所以子女也將背負很重的業。

我母親在跟父親分開之後，認識了一個男人，男人一開始好像很有擔當，
但卻又中年失業想自行創業，我媽把僅有的一些老本都拿出來幫他了，卻還是失敗。
我母親身體不好沒有工作能力，當時我在外地念大學
當知道我家的情況後，就沒再跟家裡要過一毛錢，大學靠就貸念完，房租也自己想辦法
畢業後出社會工作，每個月拿錢回家，但老實說我薪水普普通通，
還要負擔自己的生活費&學貸...能拿回家的有限，
每個月拿回家的一萬多居然是我家唯一的固定收入，真的是很可悲。
常常看到母親在煩惱菜錢..............
母親的男人已經60歲了，還在外面嘗試繼續經營他的事業，靠老交情借貸度日。

我哥目前已經年過30卻無穩定收入，住在家裡當米蟲已經有兩年左右了吧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因為父母離異從小就沒有家庭溫暖，放小孩自生自滅，
但物質方面我父親還是很負責的，寵溺之下搞得我哥學校一間換一間，都沒念完。
明明我父親還在世時經濟狀況很不錯，我母親以前卻還自暴自棄跑去酒店上班，
喝醉回家就是酒醉歐巴桑，摔牌位還是打小孩樣樣都來。
半夜衝進我房間拿衣架一陣亂打，讓我高中時候穿著制服半夜十二點哭著逃出家裡，
結果當晚發生九二一大地震，我隔天回家後
我母親還會說什麼"這是天地的氣在亂，所以我才會想打妳"這種話。

她從以前就是個歇斯底里的女人，脾氣又神經質兼暴躁，現在學佛後個性是有改，
不過她一點都沒有看男人的眼光，第一個男人愛外遇，第二個男人愛喝酒。
自己跟的男人作生意失敗，不懂得立停損點，把我們家的財產也賠下去，
還叫兒子去刷卡，我哥負債xx萬信用破產。兩老負債快上千萬了吧。

我是我家唯一沒有跟著家裡負債的人(但有學貸)，因為我死也不願意把人頭借給他們。
雖然他們也沒有硬逼我就是了，不過之前有叫我掛某公司的董事賣未上市股票的紀錄，
公司後來也倒了，我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事，可能還要打電話去地方法院問問看。

我家一切的經濟問題都是因為她跟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的緣故。
搞到我現在聽到那男人講他的事業我就會想摔碗筷，可以不要再畫大餅給我母親看了嗎?
在我家經濟狀況最差的時候，我還在外地念書，
我母親為了家計跑去雇用外勞那種早餐店打工，
每天扛幾十公斤的豆漿把身體都搞壞了，又糖尿病又重聽，
我後來回家聽了都忍不住哭出來。

那時候我想幫家裡所以到處找打工，但連便利商店都覺得我長得太嬌弱了不願意用我。
還羞辱我一頓，說什麼小廟請不起妳這種菩薩啊。
因此我甚至有想過酒店打工，只是才去了兩天就夾著尾巴嚇的逃出來....
酒店裡面的女孩子實在太漂亮了會唱歌又會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反觀我什麼都不會，連客人都問我到底去幹嘛的（笑）

這個時候我哥在做什麼呢?每天在家裡睡覺等當兵，當兵回來後也沒找到一份正式工作，
把他硬塞到知人的公司還是被退回來，也沒領到薪水，如果偶爾有零工作才有收入。
我被社會的現況打醒後，摸摸鼻子出去乖乖找份坐辦公室的工作，
每天早上7點半出門工作到晚上8點回家，假日還兼差翻譯，
結果回家看我哥整天在那邊上網，當然很不平衡。

對於此我媽的解釋是:"你哥是長子，背負得家業比較重，找不到工作也是家業"
靠，我是長女我就沒家業，還不是照樣出去碰釘子找工作，勉強混口飯吃。

家裡沒啥收入，回家就看到他們在念經，實在一整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不是否定念經的功效，可是他們都念了兩三年了，我家的經濟狀況還是老樣子
要我說的話，奇蹟怎麼不直接出現在我家呢......

像我覺得與其叫我哥在那邊念經，叫他去工作不是更好嗎?
可是我母親覺得如果不消家業，出去工作也只會遇到些詭異無法解決的問題...

深深覺得宗教真是個巧妙的設計。
如果我哥念經找到工作，就會是宗教的功勞。
如果我哥念經還是沒有找到工作，就可以當成是家業太深，目前還無法扭轉.......

我哥最近打算去開計程車，也考上了執照，母親非常高興，
我也覺得是好事，畢竟這是個轉機。
我把我今年的年終獎金捐出來要給家裡買洗衣機，
家裡洗衣機脫水系統壞了，這麼冷的天氣母親還要用手扭，
我自己的衣服都不敢拿出去給母親洗，但家裡的兩個男人倒是都當沒看到一樣。
我母親又堅持洗衣機買二手的一萬以內的就好了，

「剩下的錢看能不能給妳哥當買車的頭期款」

.......我只覺得女兒辛苦工作了一年領這麼一點年終，還乖乖拿回家繳庫了，
結果媽媽眼中還是只有兒子哦(笑)
我努力換來的報酬在她看來大概都只是"妳運氣好，背負的家業沒有那麼重"吧。

因為我有這樣的父母作為前車之鑑，所以我挑到了一個好男人。
雖然因為我家的經濟狀況，我不只一次想跟他分手，但還是一路走過來了。

我那交往十年的初戀男友，他一路看我家的歷程過來...
他只默默地說:"宗教是窮人的麻藥"
我們感情很好，要是家裡經濟狀況不是這個樣子，應該早就結婚了。
可是又怕結婚後還要繳房貸，沒辦法拿什麼錢回娘家，就覺得可以拖到30歲再說。

母親重聽很久了，即使站在對面對著她說話也無法傳達自己的意思。
她聽不清楚內容不打緊，但她會根據耳朵捕捉到的隻言片語拼湊出意義，
因此常常說出牛頭不對馬嘴的內容，雖然大家都笑著說怎麼會聽成那樣的，
但那瞬間感到害怕跟悲哀，對於她試圖表現出理解的樣子感到不捨，
雖然從以前到現在，我的話語幾乎都不曾傳達給她過......
啊反正這種小事似乎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愛媽媽疼惜媽媽是女兒的孝心，但好吃的好用的她總是優先想到家裡的男人們。
為了家作的事久了也被當理所當然，大概這就是女兒的宿命吧。

我哥還對我說過『反正妳嫁出去後，剩下的還不是要我負責。』
哈哈哈哈哈這三十年來，也沒看他除了提水倒垃圾偶爾買買飯外負責了什麼啊。
我跟我哥因為有同樣的興趣所以感情還不錯，但同樣的成長背景，
我認命地融入社會，他卻只想挑自由可以隨心所欲想幹就幹的工作。
連媽都養不起的人有什麼資格說什麼負責啊。
但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只要他有心，我都會盡量幫他的。

文章沒什麼重點，真的就只是回顧而已，即使是這樣我家還是走過來了。

在這裡許個新年願望，
希望我們家的未來能夠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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